我坐在哈尔滨到沈阳的K980火车上。214块钱的软卧下铺:7个完整的小时让我来思考。窗边刚刚经过开原市——一个铁岭下的县级市。铁岭——这个名字听着好熟悉。哦对,记得前段时间刚有新闻讲这里极度低廉的房价和流失的人口。火车刚刚穿过几个破败的工厂和一排凌乱的砖房;四平的城区到处都是火车机厂和停车场。这块土地好有趣。


吉林的乡村很有趣。我第一次在真实生活中看到麦捆;一捆一捆的小麦孤零零的躺在被收割了的光秃秃铺满雪的地上:他们看着好可爱。不止为什么,四点钟的夕阳照在雪地上,闪耀着一种凄凉的光芒。

这边天黑的好早,四点就黑了,莫名感觉一天的时间过得好快。那种莫名的颓废感在东北才不到两天就从我脑中蹦出来了。Muy bien. 那种一直阴郁闷或持续天黑的感觉跟瑞士好像。

火车过了四平——铁岭一线就看不到雪了:农村小屋橘红色的房砖肆无忌惮地暴露在余晖下。他们都冒着烟:里面一定有一家人,准备吃今晚的晚饭。不禁好奇他们今晚会吃什么呢,炖菜还是小鸡炖蘑菇(这已经是一个外地人对东北最大的了解了)。不知为何,零下的气温让我无比想吃东西——一种莫名的渴望。上海的大闸蟹是好吃,但是这里的炖菜(没错,哈尔滨有一个叫杀猪菜的奇怪东西)真的听起来就好棒!想起来这里的第一天,从哈尔滨剧烈刺骨的寒风中小碎步踏进充满暖气的本地菜馆。真是最棒的体验,没有之一。

刚刚路过铁岭。这个曾经的大城市完全看不到城市的感觉。铁路线下面有一排有些老破的房屋,但是他们又没有破到觉得不能居住:结构是坚实的,房屋是牢靠的,位置是路边的。我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,也许吧。铁岭的结构好有趣:城区大片城乡结合部式的老房屋以及造了一半烂尾了的混凝土小楼,而城外却有一些挺现代的小区。在东部沿海城市,这些早已半废弃老房屋会被以最快的效率拆除,腾出空间给新建的小区和商业体。也许这就是东北二线城市吧。东北有个很奇怪的现象:他们的铁路线旁有极为庞大的老房子集群,挤在城市中心的区域,半睡半醒的:好像我早上起来后赖床的样子。


我星期三来到了哈尔滨。当时几乎赶不上飞机:也许我就应该顺其自然no-show吧。no-show了我也许也不需要经历这种折磨了。

挺有趣的。我还记得两年前的时候——那年我十六岁。那年我去伊斯坦布尔转机,土耳其大雪了。在土耳其这样一个几乎不下雪的国家,大雪就意味着他们的交通瘫痪了。我的飞机降落在安卡拉,迷茫的被推进一个人多到爆炸的大厅,迷茫的听从工作人员毫无头绪的安排。签证甚至是手写的。无比清晰的是那年慌乱中打的那无数个长途电话——很多时候觉得人生的奇妙经历总是开始就结束。


哈尔滨拼命想要留客,而我宁愿坐上K字头的慢车也不愿堵在黑龙江。